人亦有言,日月于征,安得促席,说彼平生

【靖苏】停云(二十)

写得好无聊啊好无聊啊_(:зゝ∠)_简直不想贴出来瞎大家眼_(:зゝ∠)_

下一章会爽点吧……大概……QAQ


【二十】

 

赤焰军军纪严明,战时禁饮酒,禁赌博,禁蹴鞠、角抵、射柳等一应娱乐。此番为了迎接天子钦使,林燮破例安排一场演武,接风之余,也顺便让祁王检校赤焰诸将的武艺。

自淄州大捷之后,这也算赤焰营中难得的盛事了。演武之会于军中可谓屡见不鲜,但此番祁王殿下为座上贵宾,其中意味自是大不相同。但凡有空有闲的士兵,皆是争先恐后涌去观看比试,偌大一个校场,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,摩肩擦踵,水泄不通,最外间的人连片衣角都望不见,只能等着挤进去的同袍把场上状况一字字、一句句地传递出来。

自辰时到晌午,终于等到最后一场。

军中武艺本以实用为主,少花俏,少技巧,一招一式皆是质朴拙实的搏杀。虽说这压轴的一场比试可谓至关重要,人选也是林燮反复考量之后才择定的——皆是高手,且高手得旗鼓相当,务求比试得精彩漂亮——仍是不到一炷香功夫就分出了胜负。

立刻就有消息传出——“是蒙都尉胜了。”

众军士便议论起来:“咱们赤焰军中果然数蒙都尉武艺最高,居然能胜过聂锋将军。”“一招之失罢了,不是说聂将军最后那招有留手吗?”“你们懂什么,都忘了蒙都尉是祁王殿下荐来的吗?这是聂将军给祁王殿下面子。”

议论了好一会儿,还没等来象征演武结束的钲鸣声。众人好奇之下,纷纷推搡着往校场之内张望、打听,交头接耳中,有人努力压低了声音,语气中仍能听出十二分的困惑不解:“怎么回事?七皇子怎么下场了?” 

 

萧景琰确实不该下场比试的。

林燮指导过他的武艺,知道他水准——虽说这些年一直勤习弓马骑射,也曾下过苦功熬练筋骨,马上功夫算是有几分造诣,但要真论起步战,恐怕还是差了些——且又是皇子之尊,若是演武场上输得尴尬,大家都要坐如针毡了。故而虽听晋阳长公主说七皇子有心参预演武,也装作不知,只将其当做上宾对待。

没想到蒙挚和聂锋刚决出胜负,萧景琰突然抢在礼官鸣钲之前行至祁王席前,当众道:“祁王兄,景琰有一事相求。”

晋阳长公主不在,此间就数两位皇子身份最为尊贵,他们兄弟二人说话,林燮虽为一军主帅,君臣之分的重压下也不便插嘴,纵是直觉不妙,却也只能眼观鼻鼻观心地坐于原地,听着祁王含笑道:“说吧。”

萧景琰道:“诸将军武艺精绝,军威雄壮,观之令人心动。景琰虽年幼,也曾习武十载,今日有幸,躬逢盛会,请兄长允我下场比试一番,权作沾彩。”

他素来好武,这番说辞倒是毫不奇怪。祁王只当他见了蒙挚的武艺心生向往,思忖片刻,觉得也不是不能成全,便道:“今日演武,主持者可是林帅,你该去问他的意思。想要跟谁比试?”

此话一出,林燮不想答应也得答应了,总不能当众驳了祁王殿下的面子,也只得继续听着七皇子道:“——请战赤焰军前锋营折冲校尉,林殊。”

祁王一时竟有些哭笑不得。

也算是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答案,只不过……本以为七郎真是看演武看到手痒,一时起意想要和高手过招,却是自己想多了……

不过话都已经说出来了,也不能再收回去,便转头去问林燮:“舅舅怎么看?”

林燮自然只能唯唯应允,又问:“七殿下想用何种兵器?”

萧景琰略一犹豫,林殊在下首已经抢道:“用剑!”

林燮眼也不抬地斥道:“胡闹,没你说话的份。”仍是盯着萧景琰,要等一个回答。

萧景琰深吸一口气,终于说:“……用剑。”

 

这一番比武,倒是比刚才那一场更为惹人注意。

交手的两人皆是翩翩少年,身姿灵动,招式绚绮,祁王虽不通武艺,看着也觉得赏心悦目,又转头去问林燮:“依舅舅看来,景琰和小殊这一场比试,谁的赢面更大一些?”

林燮苦笑道:“七殿下弓马娴熟,自不是犬子能比的。”

祁王如何听不出他言外之意,含笑调侃道:“在我跟前,舅舅也需要如此拘谨吗?”

林燮又是一声苦笑,终于说:“七殿下所长,是枪术,是射艺,马下功夫,是差了一些,是以方才臣斗胆多问了一句……没想到犬子炫名弄巧,反倒牵扯得七殿下作陪,是臣教子无方,让殿下看笑话了。”

祁王道:“他们从小玩闹到大的,胜负有什么要紧。便如景琰适才所说,不过是躬逢其盛,顺带沾一沾军中武威罢了,舅舅不必太过认真。倒是另有件事——景琰想留在赤焰军中,从京城到北疆,磨了我一路。他已是志学之年,虽为长兄,也不能事事替他做主,只是我一不擅弓马,二不预边事,思来想去,还是得向舅舅讨个主意。”

林燮不敢轻忽,反复思量之下,觉得前番大捷,北疆局势已然大体安定,所剩的,也不过是些追击余寇、抚境安民的杂务,七皇子在军中应不会有什么危险,留他一年半载,设法为其增添几道军功,也不是什么难事,便道:“殿下爱心拳拳,臣不敢不据实以答——无碍的,臣虽驽钝,挽弓勒马的力气还有几分,只要七殿下在臣麾下一日,臣必当竭心尽力,护其周全。”

祁王微微一笑,道:“那我就把景琰交托给舅舅了。”

林燮躬身道:“臣敬命。”

 

几句话功夫,场下两人已经堪堪交手百余招。

林燮收神细看,不禁深深皱眉。

这两人耍的都是花架子,比武是假,炫技是真,旁人看不出来,他如何不知,只是牵扯到七皇子,实在无法摆出一军主帅的立场出言喝止。横竖也不是什么重要场合,祁王看得高兴,他虽然微觉不妥,也只能放任自流。

忽而回想起祁王刚才那句“不预边事”,心头一念闪过,背脊上竟似有冰水淋下,百骸顿麻,也顾不得睽睽众目交谈不便,立刻就越席而起,压低了声音去问祁王:“殿下,夏津一役后,臣曾与殿下去信,细说北疆局势,其间颇涉私语,臣不敢报鸿胪寺知,是密托王府亲信转递的,殿下……尚未过目吗?”

祁王脸色一凛,哑声道:“什么信?”

林燮脸色更加苍白,又问:“那前日臣所收到的便笺,言是崔长史代殿下书……殿下可知晓?”

祁王惊诧一过,旋即平静如常,微微摇头,道:“不知。其中说了什么?”

他面色和煦如春风,旁人看来,大概只觉得这对天下间权位最重的舅甥正在闲话家常。若不是林燮留意到他双拳紧攥,于朱袍广袖的遮掩下微微颤抖,几乎都要以为方才那一瞬间的动容仅仅是自己的错觉。

林燮立刻对左右说:“去请聂司马来。”

又对祁王压低了声音解释:“臣与殿下的书信往来,皆由行军司马聂真代管,殿下有何疑虑,一问便是。”

祁王默了一默,道:“我明白了……舅舅毋须担忧,祸在萧墙内,还朝之后,我当为舅舅除扫之。”

林燮摇头道:“非也非也……殿下有所不知,笺上所书……”又觉得大庭广众之下,即使是近身耳语,也实在难以启齿,只恨恨道,“臣愚鄙,险些累得殿下折节辱名。纵使此身百死,又当如何赎之。哎……臣早该想到的,若是殿下真有此心,又怎会亲赴边庭。”

他语焉不详,祁王虽不明白其中细节,却也大致琢磨出关窍,心中数个念头转过,未及细问,亲兵已引着聂真行至席前。

舅甥二人对视一眼,迅速收起了眼底异色。

 

聂真年近不惑,形容清癯,望之不似军中武将,更像一寻常文士。祁王此刻无心与之长谈,也就没有赐席,随口问了问他在兵部的年资、经历,尚未切入正题,忽听得身边人齐齐惊呼,像是见到了什么极惊诧、极令人动容之事。

——变于此起!

只听得“嗖”一声响,那声音极尖锐,极短促,是一枚碎铁破空而来。自聂真鬓边擦过,直直扎在祁王坐席侧后的木柱上,入木半分,兀自震颤不止。

聂真淡定地摸了摸发髻,捻下几茎断发拢在手中,沉默着退至林燮身后。

祁王尚未明白发生何事,已见身边亲卫纷纷俯拜请罪,再抬眼一扫演武场上情状,一时间又是好气,又是好笑,满腹心事,被这么一打岔倒是消减不少,便道:“算了,此事容后再议。”

林燮脸色难看已极,立刻便跪地道:“逆子无状,罪重丘山,乞殿下宽恕。”

祁王扶他起身,缓声劝道:“舅舅何至于此。”觉出林燮已气得浑身发颤,到底没能说出袒护的话来,只道:“……此地是赤焰军营,小殊……林校尉是舅舅麾下副将,舅舅……自行处置吧。”

说完便要离席,林燮跟在他身后欲言又止:“若是七殿下……”

祁王头也不回地吩咐亲卫:“将景琰带去我营帐中。此间事未了,不许他出来捣乱。”


TBC

评论(27)
热度(323)
  1. 共6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© 闲饮东窗 | Powered by LOFTER