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亦有言,日月于征,安得促席,说彼平生

【靖苏】停云(二十四)

*本章有人掉线

**政事都是我乱写的乱写的乱写的不要在意不要在意不要在意

***我这罗里吧嗦的毛病是治不好了(摔


【二十四】 

 

开文二十五年,十月初,言阙出使北渝。

同月,祁王返朝。

十一月,黎崇起复,授尚书左仆射之衔。

一时间满朝哗然。

尚书省提辖六部,三省之中权位最重,但也正因其长官权位过重,自高祖一朝之后,国朝历代皇帝皆空置尚书令一职,仅以左右仆射代之。至于本朝,皇帝更是连左右仆射都久久从缺,仅以三、四亲信重臣录尚书事而已。黎崇此番入省,当真应得上那句“天意从来高难问”,令人不得不揣度一二。

或言,此是天子对祁王的爱宠;或言,此是天子对祁王的捧杀;但也有人指出,黎老太傅素来持身中正,群而不党,颇有古士大夫气节,虽曾为祁王傅,更加是帝师,若仅以“祁王党人”一言以概之,未免如夏虫语冰、鸱吓腐鼠一般滑稽可笑了。

物议盈道,朝野沸扬。相较之下,祁王府中替去一崔姓长史这等小事,自是无人问津、不堪一提了。 

 

开文二十六年元月,云南王穆深携长女入京朝觐。

国朝制度,宗藩朝觐皆由特恩,不以为常例,岁首仅遣使奉贡而已。穆深前次入京尚是开文元年,是以云南王世子的身份代父入朝。一晃二十多年过去,当年与林燮并称“南北双璧”的少年将军已是威震南疆的一方诸侯,玉面上蓄了美髯,星眸中多了风霜,就连身后长女,也已经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。

又有人说,那霓凰郡主尊贵貌美,性子幽娴淑雅,颇得太皇太后青眼。云南王固然匆匆归国,穆郡主却依旧留在京里,起居皆在慈安宫,仪仗供奉皆同公主例,说是为了陪伴太皇太后,实则是已经预备许配给某位皇子为皇子妃了。

便也就是坊间传言罢了。

 

开文二十六年,三月,林燮返京献俘。

这一趟征伐,赤焰军御敌于国门之外,颇建奇功,又有淄州、夏津两场大捷,梁、渝二国攻守之势骤而相易,逼得北渝不得不俯首议和,堪称国朝二十年来最激荡人心的一次大喜事。凯旋而归的将军,受到的礼敬可想而知,赤焰军诸将领入城时,朱雀大道边摩肩擦踵,皆是围观的金陵百姓,尤以春心萌动的未嫁女郎最多。有巡防营沿途戒严,掷果盈车自是不可能,绢花手帕等闺阁物倒是纷纷扬扬抛撒漫天,熏得整条街都是脂粉香气,一时间谓为盛景。

林殊活到十四岁,头一回这般风光。少年人难免浮躁心性,接连好几天都兴奋无比,乃至夜间多有辗转反侧,赤焰帅府中大小事务更是一概不管不问不在意。这日晋阳长公主遣使女来唤他,他也不做多想,只当又要随母亲入宫,或是去拜访哪家宗室亲贵,便一路分花拂柳,赏玩指摘着自家暮春园景,磨磨蹭蹭地过去了。

没想到父母皆在堂上。林殊进屋先看见父亲,立刻就规矩了许多,先行礼问安,才问:“父亲,母亲,是有什么事吗?”

林燮和晋阳对视一眼,还是晋阳开口道:“是有件事——你年纪也不小了,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,我和你爹爹就想着,趁这次回京,把事情定下来,也算了桩牵挂。怎么样?你有没有中意的姑娘?”

林殊略有些发懵。

他这般年纪的少年郎,于情爱上根本还没开窍,且又自幼生长在军营中,镇日所见的都是些膀大腰圆的粗壮汉子,要说《诗》上那什么“窈窕淑女,寤寐思服”的儿女情长,还真是从未体会过的不解滋味。若是把美人换做烈马,换做长弓,他倒是乐为之生乐为之死,可要说到成亲……虽然他也知道,但凡男子,到时候了就是注定要娶妇生子的,可这个词在他心中也就是个遥远又抽象的名词罢了,倒还真是从未想过自己未来的老婆该是个什么模样——反正在他心中,从小到大唯一可称之为理想的,不过就是靖除胡虏、提剑封侯这一桩大事罢了,至于其他的,都是无所谓中的无所谓。

便也浑不在意道:“随便吧。”

晋阳差点被他这副浮皮潦草的模样气笑了,还是按捺下性子,苦口婆心道:“妻者,齐也,是要跟你过一辈子的人,你这算这么态度?若是娶个你不喜欢的人回来,莫非你们小两口还要关起门来天天打架吗?”

林燮咳嗽一声,在旁边略显尴尬地摸了摸鼻子。

林殊却没留意到自己老爹的脸色。母亲的话他听进去了,也觉得很有道理——纵使当真倒霉到娶个老婆回来日日械斗,他也有绝对的自信不输给那个素未谋面的母夜叉,但若是能够做到不打架,那还是不打架为好吧。

是以这次他稍微想了想,才道:“不要太聪明的,太聪明的人很烦;也不要太蠢,太蠢的人我看不上。最好要会武艺,可以陪我练武,陪我练骑射,这样以后就不会太无聊。唔……诗词歌赋也要懂一些,我看书上说什么‘林下风’,说是很好,还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模样……”

晋阳哭笑不得地打断他:“要真有这样的姑娘,必定是百年难遇的淑媛,哪能这么容易就被你娶进门来。”

林殊本就是随口胡扯,虽然惨遭打击,倒也不怎么在意,当即打蛇随棍上,谄媚道:“那也不用费神了,比着母亲这样的去找,我一定喜欢。”

林燮重重一拍几案,斥道:“你娘跟你说正经事,放端重些。嘻嘻哈哈,成何体统。”

林殊悻悻道:“那好吧,随便——我都说随便了,不是你们非逼我讲的吗?”

晋阳见他确实没开窍,只得把话点明了:“你舅舅家那几个表姐妹,你觉得怎么样?”

林殊张大了嘴,半响讲不出话来。

那几个公主表姐、公主表妹,虽然从小到大在宫宴上没少打过照面,到底隔了层男女大防,并无更多接触,在他心中,就是几个尊贵且骄纵的剪影罢了。虽然他也依稀听人说过,帝甥尚主,也算本朝惯例,却从不曾往自己身上联想过,也就不曾拿衡量未来妻子的眼光去衡量他皇帝舅舅的那群女儿,一时还真有些转不过弯来。

只得支吾着答道:“没什么印象了……”

晋阳半是歉疚、半是不忍地看着儿子,正欲细说,林燮忽道:“算了。”

妻子和儿子都一并转头看着他,林燮只对儿子说:“不想尚主也没什么关系,娶妇事大,要旨还是你自己喜欢,不必急于一时。”

林殊不解,晋阳却叹了口气,道:“只怕未必尽如人意。”

林燮只说:“我虽不济,却也没无能到这般地步。”说着伸出手去,轻轻覆在晋阳的手背上,缓声道,“不必忧心。”

林殊在下首看着,虽不明白父母在打什么哑谜,却也微微觉得不自在起来,忍不住插嘴:“父亲可还有什么话要交代?没有的话,儿子就先告退了。”

晋阳道:“不急,你先去花厅等一会儿,待会儿随我入宫向太皇太后请安。”

林殊十分高兴地应了一声。

晋阳又叮嘱道:“收收你那泥猴性子。霓凰郡主还侨居慈安宫中,到时候你莫招惹到人家小姑娘。”

林殊想了想,道:“可是云南穆家的那个郡主?父亲跟穆王爷有什么交情吗?”

林燮道:“没什么交情,不过是二十多年前见过几面罢了。穆深守城名将,有他在南境,犹胜十万甲兵,我对他向来敬重佩服。不过这些年他从未离开云南,我又多在北疆征伐,竟不曾再见一面,不得不说是一大憾事。”

林殊笑道:“能让父亲这般倾倒的人物,必定也是一时豪英了。”

忆及穆深,林燮一时有些出神,喃喃道:“中流砥柱,不想也遭风波逼忌至如此地步。”突然反应过来,自己竟是在儿子跟前失言了,当即沉了脸色,生硬无比地斥道,“东拉西扯什么?还不退下?”

林殊吐了吐舌头,笑嘻嘻地行礼告退了。


TBC

评论(20)
热度(301)
  1. 共4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© 闲饮东窗 | Powered by LOFTER