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亦有言,日月于征,安得促席,说彼平生

【靖苏】停云(六十一)

一个大写的军事废(。

对着进度条怀疑起了人生_(:зゝ∠)_


【六十一】

 

纪县与九安山相距两百余里,中有五十里山路,又有滁水、渌水阻隔。都说兵贵神速,这一次的危局,也确实着眼在一个“速”字上。

萧景琰自北坡小路下山,正如梅长苏所预计的那般,一路未撞见任何障碍,所率五名骑手,也都是靖王府中精锐之精锐,饶是如此,待到他赶赴纪城大营统兵出发,也是一日一夜之后的事情了。

未曾有丝毫停歇,骠骑营携三日口粮先行,两万精锐步兵交由列战英统率,分兵衔蓝岭紧随其后,剩余队伍携辎重押尾——然而,在萧景琰的计划中,最后这两万兵马已是无关紧要了。

一旦誉王攻破猎宫防线,下一步动作必定是挟持天子号令天下。皇帝大概暂且无性命之忧,静妃和梅长苏却如俎上鱼肉一般,只有任人宰割的份。或许萧景桓会留下他们二人的性命来要挟自己,但,萧景琰并不敢把希望压在这个可能性上。尤其是梅长苏,以萧景桓的阴刻性情,经悬镜司一事后,必定恨梅长苏入骨,萧景琰从来就不是赌徒性情,现如今,更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同老天爷压这一注。

他根本就输不起。

他唯一能做的事情,就是率领前军于三日内驰援九安山,并且,还要倚仗这万余疲兵击溃庆历军,或者,至少也要坚守至后军来援。

这是一个近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,若他最终成功了,兴许能在后世史书上留下一笔近乎于“天佑”“神助”之类的奇迹一般的记载。然而此时此刻,在这迅疾如风的行军路上,并没有任何闲暇时光停驻在日升月落间,让他去思索这类无关紧要的小事。

也就是第二日的日暮时分,他于马背上回望见残阳如血,望见身后千里江山铺展如画,忽而追忆起多年前的一场对话。

 

彼时亦是一轮夕阳斜挂于角楼飞檐下,不远处亦有旌旗招招、阵列堂堂,大梁七皇子与赤焰少帅并肩站在朔方城的巍峨城墙上,不知怎么,就讨论起了前日的一场战事。

说是,若有残寇不曾剿尽,渡河向北逃窜而去,应该如何应对。林殊坚持分兵追击,萧景琰不以为然,两人各执己见,谁也无法说服对方。最后林殊说的是:“攻城拔地,我不如你,论及野战,则你不如我。这茫茫大漠千里草场,纵敌便是资敌,为些末计较延误战机,来日就算多耗上十倍力气,也未必能追补回眼下的过失。”

他坚持:“士兵疲敝,还是应该先休整。”

林殊扬眉笑道:“不过是一日强攻而已,便是再鏖战个三天三夜,信不信我照样能够跃马扬鞭,破虏杀贼?”

他道:“你林少将军自是无虞,可士卒们未必有这力气。”

林殊道:“至少——前日那般场景,是可行的。你可知渝人最精锐的皇属精骑,全速行军之时,一日能行多少里?”

他估算北疆地势,估算渝军战力,迟疑报出数字:“一百五十里?”

林殊道:“太少。三百里不足,二百五十里有余。”

他惊诧道:“怎么可能?就算是本朝的六百里加急文书,那也是二十里一驿,沿途换人换马全速冲刺。长途行军,怎么可能有这般速度?”

林殊道:“都说是渝主直属的精锐部队,他们的凌河马耐力远胜于我军所用的蜀马,一人三马随时替换,一日只睡两个时辰,方有这等神速,而且,这般疾驰之下,他们抵达战地后还能即刻投入战斗——你可记得泰元年间故事?”

萧景琰当然记得。

是年高祖皇帝北巡,圣驾驻于东平城,消息走漏,遭三万渝军偷袭围困。据史料所载,不过两日三夜时间,渝军就从梁渝边界行至东平城下,速度甚至快过了传递紧急军报的驿马。而且,渝军也确实于抵达后即刻投入攻战之中,大败梁军不说,还差点生擒了仓促离城的高祖皇帝。若不是高祖皇帝及时脱出渝人战阵,据城坚守至勤王军队赶来,于最后一刻逆转局势,当今天下究竟是姓萧还是姓张姓李,都还难说得紧。

林殊便道:“渝人也是人,渝人能做到的事,梁人肯定也能做到。我一直在想,若是有朝一日我能独力执掌一营,定要将麾下将士也训练成这般精锐。届时来个以其人之道,还治其人之身,照样打渝人一个措手不及,岂不痛快得很。”

萧景琰仍是摇头:“我知道你爱行奇兵,可这毕竟不是用兵正道。就算是在野为战,也当以阵法为上。”

林殊道:“说来说去,你还是觉得行险了。我知道你性子,不见胜机不肯擅动,可战场上瞬息万变,谁知道万一之中会生出什么情况来?要我说呢,行军打仗,最要紧就是个‘势’字,只要能打出气势来,就可以像当年的高祖皇帝那般,于绝境之中,化不可能为可能。爱惜兵力自然不是错,但是,就算求稳也不必过于瞻前顾后,人之潜能,又怎可与牲畜相较。所谓胜机,根本就不是估算出来的,而是战场上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。为将者,必先自信而后信之;为众者,必先信之而后取之。我在北疆这半年,领悟出来的就是这么个道理。你若是不相信,我也没办法,但你要记得,将来总有一日,我能证明给你看。”

“我信,”萧景琰无可奈何道,“我信。”

这般说辞似是敷衍,不过林殊知道,萧景琰从不敷衍——是以他终于满意地拍拍他的肩膀,领着他走下女墙,穿过了夕阳的金红余晖,穿过了边城的悠长柝声,溯流而上,去向记忆中一个不辨来路的来路。

 

十七年后,大梁的七皇子于一场看似绝无胜机的星夜驰援中,所牢牢记起的,也不过是那似曾相识的一句话。

——我能证明给你看。

——我能做到。

兴许是因为,这般信念于无形中感染了骠骑营上下将士;兴许是因为,纪城军确是屯田军中数一数二的精锐,又兴许是因为,大梁的运势总归站在忠臣孝子这一方。第三日夜间,萧景琰居然真的率军赶至九安山脚下。

夜深露重,星月黯淡,亲率大军的皇子登上高处,拄剑远眺山上猎宫。

宇无穷,宙无极,在这黢黝与静寂的无限宇宙之外,仍然能望见山道上一线火光连缀——应是庆历叛军正在急攻猎宫。他压抑着呼吸侧耳倾听,虽然明知相距甚远,却又觉得,自己依稀能听见远方战场上的声音。松明燃烧,金铁撞击,呐喊厮杀,有风自南而来,裹挟着一缕似有若无的微酸的焦腥,那是人血渗入土壤之后,再经烈火焚烧的味道。远方那一片土地已是货真价实的所谓焦土,于此之后的十年内,都不会再有新一春的绒绒绿意。

这是他最熟悉的场景,这也理应是他最熟悉的场景。

 

随行的两位副统领来复令,言骠骑营诸将士已进食水毕,问主帅接下来该如何行动。

“传令——”萧景琰一字一顿,道,“尔等随我,杀贼,护驾。”


TBC


萌点写不出来,哭泣

随便嘴炮一下:

其实写这章的时候,脑子里的萌点是——景琰擅长关隘攻防,小殊擅长野战,然后九安山这一场仗,因为所处战略位置的关系,他们都改用了对方最熟悉最顺手的打法,看上去简直就像是请灵附体一样(。

然而作为一个军事废完全没办法正面描写出来,伤心伤心伤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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