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亦有言,日月于征,安得促席,说彼平生

【靖苏】停云(六十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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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家忘记这一段的原作剧情吧,我写啊写的完全不知道飚哪儿去了……。

 

【六十二】

 

退守猎宫的当晚,梅长苏将蒙挚、穆青、言豫津三人请至自己房间。

先前的火攻虽然奏效,但也只能暂且阻拦叛军一个晚上,而这区区一个晚上,就是猎宫守军最后的整休时间了。

山道间炙焰燎天,禁军抓紧时间轮换休息,诸皇子皆入正殿陪伴圣驾,静妃忙着指挥寺人、侍女收拾宫室,供公卿们栖身。

猎宫内处处人来人往,场面混乱如麻,而在这偏僻一隅的静室中,梅长苏的神色倒是淡然如常。

他先对穆青开口:“穆小王爷,此番随驾的众亲贵中,数云南王府的部曲战力最强、人数最多。如今禁军折损近半,剩下的,战力也已经大打折扣,眼下正是危急存亡之时,可否请你将贵府部曲暂时借调给蒙大统领,助禁军守卫猎宫。

穆青毫不犹豫,立刻道:“好。”

梅长苏又转向言豫津:“豫津,你交游最广,劳你跑一趟腿,游说各府的贵人们,请他们将自家的私卫统一交言侯指挥,充用猎宫戍卫事。”

言豫津想了想,道:“那要是有人不答应呢?”

梅长苏挑起半边眉毛,淡淡道:“那就告诉他们,云南王的私兵都在前线同禁军一道浴血奋战着,请他们自己选这尽忠的法子。”

他语气揶揄,连带着穆青和言豫津都忍不住噗嗤一笑,这一室的紧张压抑气氛顿时缓解不少。穆青在他面前插科打诨惯了的,当即撇了撇嘴,玩笑道:“才知道,原来我这云南王的名头这么好用,怎么你们平时还老是穆小王爷穆小王爷的叫我?以后都叫我穆王爷啊,可不许改了。”

梅长苏浅浅一笑,也不接话,只看向言豫津:“时间紧迫,快去吧。”

穆青拍着言豫津肩膀,道:“我随你一起去。”

待那两个年轻人勾肩搭背地离开房间之后,梅长苏唇边笑意立刻就垮塌下来。

蒙挚心惊胆战地看着他:“小殊,你……”

梅长苏比了个噤声手势,道:“蒙大哥,我们没时间了。最关键的话,我只能跟你一个人说,也只能有你一个人知道。”

蒙挚点点头。

梅长苏第一句话就是石破天惊:“守不住的。”

蒙挚差点当场跳起来:“你说什么?!”

梅长苏神色不动,重复一遍:“守不住的。宫中军械储蓄已经不够用了,先前的布置,也大多是在山下营地和山上密林中。猎宫外墙低矮,多处毁损,留给我们的时间太少了,根本来不及加高加固。现如今,我们已是退无可退,庆历军来了三万,先前几番耗损下来,差不多还剩两万,而我们这边,便是算上各府私兵,能派上用场的,也不过两千了吧。”

蒙挚点头:“是。”

梅长苏叹道:“以一当十,且无险可据,我们是背水一战,叛军又何尝不是破釜沉舟。明日这最后一战,必定是场硬战,虽然是守城之战,但我们不能奔着‘固守’去打,我们的目标,应是‘拖’,拖得越久越好,拖到景琰带兵赶回,我们就赢了。我这身子没法上前线,万事只能靠你了。”

他提笔,在纸上画了个大大方方的“口”字,问蒙挚:“蒙大哥,你看这是什么?”

蒙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:“这……这不就是一个框呗。哎呀我说小殊,你就别卖关子了,你蒙大哥我是个粗人,有话直说,好吗?”

梅长苏愣愣出了会神,方道:“……这是东平城。”

他道:“当年高祖皇帝以五千残兵退据东平,在三万渝军的强攻下坚守了二十日之久,其兵力对比,倒是与我们此时相近,只是,东平城襟山带河,城墙坚固,又与我们眼下的条件不可同日而语了。不过好在,我们只需要坚守一日一夜便可。东平之战,本不算守城战中的经典,因为高祖皇帝的做派全然不可复制,但景琰偏偏喜欢,所以,这也是我和他推演过最多次的一盘城关攻守。如何进攻,如何化解,当年我们几乎模拟过所有的可能性,现如今,倒是正好应付的上。”

他一边说着,一边援笔涂抹,匆匆几笔,猎宫周围地形地势已是欲然纸上。蒙挚只看得目瞪口呆:“小殊,你这是要同我……讲兵法?”

梅长苏摇头道:“讲兵法是来不及了,只能跟你讲讲萧景桓徐安谟他们可能会如何攻城,我们这点兵力,又该如何应对。你也不用理解,记下就是,想来那两人也没能耐玩出什么新花活。”说着说着,他竟当真一五一十地图画讲解起来,口若悬河,笔走龙蛇,一张纸涂抹至无处下笔,就信手丢至一边,再换张新的。不过两盏茶功夫,已匆匆解说过十余种变化,蒙挚在旁只听得头大如斗,见他越说越急,越说越快,几似进入了无我状态,便又不敢贸然打断他,只得暗自捏着把汗,于心中强行记忆。

待梅长苏将将放下纸笔,便是踉跄一晃,险些一头栽倒下去。蒙挚急忙扶住他双肩,见他脸颊皮肤下隐隐浮起一层病态的潮红,额角上一滴滴全是豆大汗珠,终于忍不住道:“我说小殊,这些事儿你就别管了!你好好休息,好好休息啊!守猎宫的事,交给蒙大哥。”

梅长苏吃力地拽着他衣袖,像是什么都没听到,只恍惚着问道:“都记下了吗?”

蒙挚连连点头:“记下了。”

梅长苏呓语一般,轻声道:“那就好……”

蒙挚忍了又忍,终于开口:“那个……小殊啊……要不明天,你还是从那条小路下去吧。以飞流和甄平的武功,就算遇到叛军,肯定也能护送你平安离开,去跟靖王殿下汇合的。”

梅长苏怔愣一瞬,缓而又缓地抬起头来。

他眸光原本涣散着,只一瞬间,又重新凝聚起来,稳而又稳地对上了蒙挚的视线:“不用。”

“万一出什么意外,你应付不来的,我还是留在猎宫里。”他道,“再说了,甄平他们在关键时刻也能充作战力,我要带走他们,你这边岂不就更少了一分把握。”

蒙挚吞吞吐吐着,说道:“那要是万一……”

——他到底没敢把那个可能性说出来。

“没有万一……”梅长苏目光定定,却是落在窗牗之外,青山之外,宇宙之外的无限远处,不似答话,近似喃喃自语一般,只道,“景琰一定能及时赶回来的,我们等他回来就是。”

 

次日午时,熊熊燃烧了一整夜的山火终于熄灭,庆历军也终于重整旗鼓,逼近猎宫。

蒙挚的应对似是起了作用,直至深夜,叛军也未能攻破猎宫宫门。只不过,以战况之激烈程度、箭矢之消耗速度、守军之伤亡状况加以估算,猎宫防线,恐怕是撑不过这个夜晚了。

贵人们早就被静妃召集起来,陪伴于圣驾左右。梅长苏也在正殿中待了大半夜,渐觉空气浊重,胸闷不堪,跟言侯打了声招呼后,便领着飞流悄悄离开宫室,于空无一人的长廊下漫步,透气。

原本他是想把飞流派去蒙挚那边,但蒙挚死活不肯,非要让飞流留在他身边。他想着飞流武功虽高,却看不懂旗语听不懂金鼓,便是置于军中,夜战中也极难指挥,便也就罢了。

现如今,宫墙外虽是鼓噪盈天,血流绛野,仲春的夜空却依然寂静美好。有云散月出,河汉低度,他略有些出神地眺望着北极天最醒目的那一颗雪亮孤星,觉得离离群星的映衬之下,这一簇寒芒竟显得尤其锐利——垂垂如贯天之练,湛湛如出鞘之剑,教人一时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去,试试它的锋芒。

飞流在旁边拉拽他的袖角。

他回头,柔声道:“怎么了?”

飞流抬手一指偏东边的天空:“星星,没有。”

梅长苏应声望去。

——那不是星辰,那是三簇飘摇而曚曈的红色光晕,顺着风向,自西南往东北,晃晃悠悠地行于天穹之下。

——是孔明灯。军中传信所用。

梅长苏双瞳针扎般收缩一瞬。

“快去,去告诉蒙大哥。”他急急嘱咐身边人,“就说——靖王殿下回来了!”

 

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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